那天,鹿溪与郭缘意两人聊了好长时间。
    郭缘意也终于放下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,与鹿溪相认。
    鹿溪抉择许久,最后仍忍不住问道:“母亲,我有一事不明白,母亲可否帮我解疑?”
    郭缘意拉着她的手,满心欢喜,“溪儿尽管说便是。”
    “母亲为何执意让萱儿嫁给太子,您可知太子他……”
    时日无多。
    郭缘意听此,轻声叹气,“我也不瞒着你了,萱儿幼时我曾给她求过姻缘,那道士说萱儿姻缘线浅,是个寡妇命。”
    “我不信,这些年我一直私下给她寻求合适的婚事,怎料八字都相生相克。当时我就在想萱儿难道真要当寡妇不成?”
    “若是真让萱儿当寡妇倒不如留在身边养她一辈子,可女子哪有不嫁的道理,后来我便再次给她求了姻缘,道士不敢明着说,只给我一个方位,是东宫的位置,我这才求到太子那里。”
    “太子竟然生病了,而且已病入膏肓。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命。”
    “不过仔细想想,这样也好,萱儿心思单纯,对后宅的手段一窍不通,若真的嫁入高门大户,一辈子守在深宅大院,她会被困死的。”
    “这是我能为她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。”
    说到最后,郭缘意竟有些自责。
    鹿溪宽慰道:“萱儿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。”
    父母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。
    她深知这个封建王朝,女子不嫁人会遭人诟病,鹿萱若是不想像郭缘意那般遭不住指点,到最后嫁了一个人面兽心的夫君,唯一的办法便是嫁给太子。
    何况太子身份尊贵,即使他英年早逝,鹿萱没有与他成婚,但只要有婚约在,旁人就不敢娶曾与太子有婚约的鹿萱。
    竹林一番谈话后,两人相扶去前山帮忙。
    来万木书院求学的学子都很乖,坐在教室里不吵不闹,安安静静的等夫子来上课。
    给他们上课的夫子是鹿秉。
    看得出来他精心打扮过,头戴莲花白玉冠,一身的莲花宽袖大袍颇有儒士的风范,手里拿的是《千字文》。
    神采奕奕,脚步如流星。
    仿佛昨日颓废的不是他。
    他刚站到三尺讲台,下面的学生几乎同时起身朝他作礼,声音清脆明朗,“夫子好——”
    鹿秉微笑作揖还礼,简单自我介绍后开始给他们授课。
    “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。”
    鹿溪站在窗外停留一会儿甚为满意地离开。
    然而转身就与陆淮序撞个满怀。
    鹿溪诧异,“你怎么还没有走?”
    陆淮序嘴角噙笑,眼底藏着委屈。
    鹿溪这才想起来,陆淮序为了给她捧场,给整个大理寺放了一天的假。
    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与感谢,鹿溪慷慨大方道:“要不我请你吃顿饭,怎么样?”
    陆淮序双手背后,身子前倾,微微挑眉,直勾勾地注视她眼中的身影,“你觉得呢?”
    突来的亲近,鹿溪的心如小鹿乱撞,她害羞地移开目光,“我觉得甚好。”
    “眼下左右无事,不如现在就去吧。”
    她快速绕开陆淮序,缓解微妙的心情绪。
    很快,陆淮序便将大理寺的人召集到一起他们自行下山离去。
    偏有一个站在原地不动。
    鹿溪走到他跟前,“罗大人不走么?”
    罗文正满脸可怜地看着她,严肃且小声,“别跟陆大人走的太近,他不是好人。”
    话音刚落,他的肩上仿佛落了千斤重的锤,压得双曲弯曲。
    他识相地求饶,“陆大人,我什么都没有说。”
    陆淮序没有松开手,一字一顿,“是嘛?”
    罗文正整个人都不好了,龇牙咧嘴不敢叫疼,还不忘拜托鹿溪帮他打掩护,“真的,不信你问郡主。”
    鹿溪替他倒吸凉气,“是,我与罗大人不过是说些家长里短,陆大人可不要随意的误会人。”
    反倒是陆淮序的不对了。
    不过,本来就是他的不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