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七十四章 天外一剑,鑫马渡厄
地宫震颤,幽冥之门虚影在裂开的阵眼后方扭曲蠕动,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嘶嚎。圣主周身紫黑月华狂涌,试图压垮那突然出现的淡金色祖龙护罩。护罩内,赵艳华昏迷不醒,残破龙佩光芒明灭不定,阿月气息奄奄,云娜和护卫影卫咬牙支撑。护罩外,赵庆云、玄真子重伤倒地,其余北疆士卒与幽冥教徒仍在灵魂抽取的余波中痛苦挣扎,整个空间如同炼狱。
“区区一缕残念,也想阻我幽冥大道?”圣主眼中紫芒暴涨,双手猛地向下一按!“冥月蚀天!”
那通过天窗垂落的、已被染成紫黑的月光,骤然凝聚成一道实质般的巨大光柱,轰然砸在淡金色护罩之上!护罩剧烈摇晃,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咔嚓”声,金光迅速黯淡,范围进一步缩小,眼看就要破碎!
地宫深处那声叹息似乎更加苍凉,却并无更多力量传来。这缕祖龙残念,终究太过久远微弱,能给予这一点守护,已是极限。
赵庆云目眦尽裂,挣扎着想爬起,却呕出大口鲜血。玄真子勉强捏诀,却连一张符纸都祭不出。绝望,如同最冰冷的潮水,淹没了每一个北疆战士的心头。
就在这护罩即将崩碎、幽冥之门彻底洞开的刹那——
“哎——”
又是一声叹息响起。
但这声叹息,并非来自地底,而是来自……大殿之外,夜空之上!
轻飘飘,仿佛随风而至,却瞬间穿透了地宫的轰鸣、幽冥的嘶嚎、灵魂的悲鸣,清晰地响在每一个人(包括圣主)的耳边。
紧接着,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的流光,自九天之上悠然垂落。它看似缓慢,实则快得超越了感知,无视了厚重山体与地宫穹顶,仿佛它们只是虚幻的影像,径直“流”入了这混乱的核心大殿之中。
流光散去,现出一道身影。
来人一身月白长袍,纤尘不染,样式古朴,非道非儒,袖口与衣襟处用银线绣着奇异的、仿佛星辰运转又似骏马奔腾的纹路。他面容看起来不过三十许,五官清俊温和,眼眸开阖间却似有无数岁月流光沉淀,深不见底。乌发随意披散,仅用一根木簪束起部分。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大殿入口处,仿佛已经站在那里千年万年,与周围的混乱毁灭格格不入,却又奇异地成为了一切动荡的中心。
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,在昏迷的艳华、重伤的赵庆云等人身上略微停留,最后落在了脸色首次出现剧烈变化的幽冥圣主身上。
“幽冥之道,夺天地生机,逆伦常之理,终究是条绝路。”来人开口,声音温润平和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,“此地因果纠缠,劫气弥漫,也该了结了。”
圣主如临大敌,周身紫黑月华收束到极致,凝成一层犹如实质的铠甲,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惊疑:“你是何人?竟能无声无息穿透本座的‘九阴聚煞’与‘逆转化龙’双重结界?”
“山野散人,谢卓亚。”来人微微一笑,报了名号,却未提来历。他向前轻轻踏出一步。
仅仅一步。
“咔——嚓——!”
那正在疯狂抽取灵魂、即将彻底凝实的幽冥之门虚影,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,发出一声凄厉的破碎声响,虚影剧烈波动,竟然开始片片消散!
那笼罩全场的恐怖灵魂吸力,瞬间消失无踪!
逆六芒星法阵上闪烁的血色符文,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,迅速黯淡、熄灭。阵眼处那裂开的心脏凹槽,更是“砰”地一声彻底炸裂,化作一地黑灰。
圣主闷哼一声,嘴角溢出一缕紫黑色的血液,显然阵法被破,他也受到了反噬。他惊骇地望着谢卓亚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:“言出法随?不……是‘域’!你竟掌握了完整的‘天地之域’?!这方世界,怎么可能还有你这样的存在?!”
谢卓亚不置可否,目光落在昏迷的赵艳华身上,尤其是他额头那已然暗淡却依旧存在的淡金色纹路,以及怀中那枚残破龙佩。“‘天命锁钥’之身,又得祖龙残气认可,身负大因果,却也蒙受大厄难。难怪会引动幽冥窥伺。”
他抬手,轻轻一招。
赵艳华怀中的残破龙佩自动飞起,落入他掌心。谢卓亚指尖在其上轻轻一点,一点微不可察的明黄光芒被引出,融入艳华眉心。昏迷中的孩子,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,气息也平稳了不少。
“阁下究竟意欲何为?”圣主强压伤势和惊怒,沉声问道。他看不透谢卓亚的深浅,但知道自己绝非其对手。对方那举手投足间化解一切、近乎“规则”层面的手段,已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。
“了结因果,顺便,寻一传人。”谢卓亚看向艳华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,“此子心性未定,却根骨奇异,劫难之中犹有守护与仁善之念引动祖龙气,与我有缘。”
说罢,他再次看向圣主,眼神依旧平淡,却让圣主感到彻骨的寒意。“至于你,幽冥之道并非毫无根源,但在此界行此灭绝之事,扰乱了平衡。散去修为,随我去‘镇渊海眼’思过千年,可保真灵不灭。”
“镇渊海眼?!”圣主脸色彻底变了,那是传说中囚禁上古魔头、消磨一切邪秽的绝地!“休想!本座筹谋百年,岂能……”
他话音未落,周身紫黑月华猛然爆发,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幽影,竟是不顾一切地朝着地宫另一处隐蔽出口电射而去!同时,他袖中飞出一枚漆黑骨珠,猛地炸开,化作滔天幽冥死气,混合着无数怨魂尖啸,席卷向谢卓亚和北疆众人,企图阻挠!
然而,谢卓亚只是轻轻拂了拂袖。
那席卷而来的滔天死气怨魂,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墙壁,瞬间倒卷而回,反而将圣主所化的幽影笼罩!幽影中传来圣主一声凄厉不甘的惨嚎,随即死气怨魂向内一缩,凝聚成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光球,落入谢卓亚手中。光球表面流光闪烁,隐约可见圣主那张扭曲惊骇的面容被封于其中,挣扎不得。
“冥顽不灵。”谢卓亚摇摇头,将黑色光球收起。
这一切发生得极快,从谢卓亚出现,到破阵、压制圣主、将其封印,不过短短几个呼吸。大殿内残余的幽冥教徒早已吓得魂飞魄散,瘫软在地,有的甚至直接精神崩溃。
北疆众人,包括赵庆云和玄真子,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,仿佛置身梦中。那让他们绝望、几乎全军覆没的恐怖敌人和仪式,就这样……被轻描淡写地解决了?
谢卓亚转身,走到赵庆云和玄真子面前,分别弹出两缕柔和的白光,没入他们体内。赵庆云只觉得一股温暖浩大的生机流遍四肢百骸,沉重内伤迅速稳定、好转。玄真子亦是感到枯竭的丹田与受损的经脉被滋润修复。
“多谢……前辈救命之恩!”赵庆云强撑起身,抱拳深深一礼,声音哽咽。玄真子也挣扎着行礼,面色激动:“前辈神通盖世,挽狂澜于既倒,贫道代天下苍生,拜谢!”
谢卓亚虚扶一下:“不必多礼,恰逢其会罢了。”他走到阿月身边,查看了一下她的状况,眉头微皱。阿月燃烧生命本源,伤势极重,已近油尽灯枯。他又弹出一缕更凝实的白光,护住阿月心脉,吊住其一线生机。“她伤势太重,需静心调养多年,或有恢复之望。”
最后,他来到依旧被影卫护着、云娜守在一旁的赵艳华身边。云娜连忙行礼,眼中含泪,满是感激与敬畏。
谢卓亚仔细看了看艳华,又抬眼望了望地宫穹顶(那里,被圣主力量浸染的异象正在消散,恢复正常月光),仿佛在推算什么。
片刻后,他看向赵庆云,温声道:“赵王爷,此子身负‘天命锁钥’之格,注定一生波折,易引邪祟觊觎。寻常宗门世家,护不住他,也教不了他。”
赵庆云心中一震,隐约猜到什么,激动道:“前辈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乃‘鑫马门’太上长老。”谢卓亚终于道出宗门,“鑫马门隐于世外,不涉俗尘,门中传承可引导、掌控‘锁钥’之力,化劫为缘。此子与我有缘,我欲收他为关门弟子,带他回山修行。你可愿意?”
鑫马门!赵庆云和玄真子对视一眼,俱是茫然,从未听闻此门派。但谢卓亚展现的通天手段,早已征服了他们。能拜入如此高人门下,对艳华而言,无疑是摆脱“钥匙”厄运、获得通天造化的最佳途径!
赵庆云毫不犹豫,双膝跪地:“前辈大恩,没齿难忘!若能收犬子为徒,是他天大的造化!赵庆云感激不尽,岂有不愿之理!只是……”他看向昏迷的妻子和儿子,眼中满是不舍。
“父子血缘,岂是山门可断?”谢卓亚理解地点头,“他可随我回山修行,待其根基稳固,道法有成,自可下山探望。至于王妃,”他看了一眼阿月,“我可留下一道温养符印,保她生机不绝。待你处理完此地后续,可携她寻一灵秀之地静养,或有机会康复。”
说着,他并指虚划,一道复杂的银色符印凭空生成,没入阿月眉心。阿月苍白的脸上,顿时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润。
“多谢前辈!”赵庆云再次叩首,心中大石落地。
谢卓亚走到艳华身边,轻轻抱起昏迷的孩子。孩子在他怀中,似乎感到无比安心,睡得更沉了。
“此间事了,幽冥教残余,你们自行处理。这皇陵龙气受损,但根基未毁,好生修缮安抚,可保无虞。”谢卓亚交代几句,又对玄真子道,“道士,你道心尚可,此次亦有护持之功。这卷《清静渡幽录》,或对你日后修行有所裨益。”说罢,一枚玉简飞向玄真子。
玄真子大喜,恭敬接过:“谢前辈赐法!”
谢卓亚不再多言,对赵庆云微微颔首,周身泛起朦胧白光,抱着艳华,一步踏出,身影便如梦幻泡影般,连同怀中孩子,一起消失在原地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清净祥和的气息,以及那被彻底破除的幽冥阵法、封印圣主的黑色光球(谢卓亚离去前已将此球交给赵庆云,言明可凭此审问幽冥教余孽信息),证明着方才那一切并非幻觉。
地宫大殿,重归寂静。只有劫后余生的喘息,和渐渐响起的、压抑的哭泣与欢呼。
月华清冷,透过天窗,静静洒落。
一场席卷北疆、关乎天下存亡的幽冥之劫,就这样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到的方式,被一位突然降临的世外高人,挥手平息。
而年幼的赵艳华,就此踏上了通往未知而广阔的修仙之途,他的命运轨迹,彻底改变。
(第五百七十四章 完)
【本卷星火重燃,回归古时地球终】
未完待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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