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雨柱回到四合院的时候,天已经彻底黑透了。
初秋的晚风带着几分凉意,卷着地上的落叶,在路灯昏黄的光晕里打着旋儿。
那路灯挂在中院老槐树上,光线昏沉沉的,勉强能照见人影,却也给这寂静的夜晚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烟火气。
何雨柱哼着不成调的小曲,脚步轻快地往里走。
他的脑子里,全是秦家村那温馨宁静的夜晚,真没想到,一回到四合院,就又撞上了这鸡飞狗跳的一幕。
他回味着湘茹的温柔和娇憨,想起她提起糖糕时眼里闪烁的星光,还有那句带着羞涩的“柱子哥对我也特别好”,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扬。
那是一种纯粹的、不含杂质的依赖和爱慕,像清澈的泉水,能洗去他一身的疲惫。
可转念一想,秦淮茹的风情与暧昧又悄然浮上心头。
院子里那个带着哽咽的拥抱,耳边那句细若蚊呐的“下次你来,我好好伺候你”,还有脸颊上那个温热的吻……
每一个细节都像羽毛,轻轻搔刮着他的心尖,带来一阵异样的燥热。
一个纯真,一个魅惑。
一个是他想要守护的未来,一个是他难以抗拒的诱惑。
何雨柱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,又拍了拍肩头的帆布包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又复杂的笑容。
这日子,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。
刚拐进中院,就听见一阵喧闹,夹杂着拐杖敲击地面的“咚咚”声和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骂声。
“岂有此理!真是岂有此理!我活了这么大岁数,还从没见过这么没规矩、没廉耻的东西!”
何雨柱来了精神,这声音他太熟了,正是院里那个以“老祖宗”自居的老太婆——聋老太。
他紧走几步,挤开围在贾家门口的一圈人,凑了过去。
只见聋老太拄着她那根黑檀木拐杖,站在贾家门口,气得浑身发抖。
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斜襟布衫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只是脸色涨得通红。
每骂几句,就得停下来喘口气,然后用拐杖狠狠跺一下地,一副“今天这事没完”的意难平模样。
“哟,这是怎么了?谁把这聋老太给气成这样了,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?”
何雨柱拍了拍旁边庄嫂的胳膊,带着点促狭的笑着问道。
庄嫂正看得津津有味,见是何雨柱,连忙拉着他往边上凑了凑,压低声音,乐不可支地笑道:“柱子,你可算回来了!
你是不知道,今儿咱们院子里可出了大乐子了!”
“哦?什么乐子,您快说说!”何雨柱往墙根上一靠,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。
“还不是贾家那档子事!”
庄嫂撇了撇嘴,声音压得更低了,“你也知道,自从易中海断了给贾家的接济,他们家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,今儿都断粮了。
今儿中午,贾张氏那馋娘们饿得实在受不了了,竟然跑到一大爷易中海家,趁人不注意,抢了两个窝窝头就跑!”
“嘿!”何雨柱眼睛一瞪,有点意外,“她还真敢啊?”
“怎么不敢?饿急眼了呗!”
庄嫂接着说,“她这一抢可不要紧,那两个窝窝头可是易大妈和聋老太两人的午饭!
易大妈性子好,知道贾家难,没好意思跟她计较。
可聋老太是谁啊?在咱们四合院里,那可是说一不二自称‘老祖宗’的,谁不得敬着三分?她哪受得了这个委屈!”
庄嫂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下午就指着贾家门骂了足足一个钟头,唾沫星子都快把门框给淹了。
本以为这事就算了,没想到吃过晚饭,老太太越想越气,又拄着拐杖过来接着骂了!你听,这都骂了快半小时了!”
何雨柱顺着庄嫂的目光看去,只见聋老太正叉着腰,指着贾家紧闭的房门,用她那特有的、带着点颤音的嗓音继续痛斥:“偷鸡摸狗的东西!有娘生没娘教的货色!
占着院里的房子,吃着院里的接济,到头来还敢抢到我老太婆头上来了!
我告诉你贾张氏,你要是识相,就赶紧把窝窝头给我送回来,再给我磕三个响头赔罪!不然,我就把你这事捅到街道办去,让你在这院里彻底待不下去!”
院里的邻居们都围在边上看热闹,有窃窃私语的,有摇头叹气的,也有像三大爷阎埠贵那样,抱着胳膊,眯着眼睛,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的。
易中海和易大妈站在人群后面,脸上没有丝毫尴尬,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。
他们心里门儿清,这事儿根本轮不到他们出头。
聋老太正在气头上,正好可以借着她的手,好好收拾一下贾家这对母子。
他们公婆俩早就不待见贾张氏那好吃懒做、撒泼耍赖的德行,还有贾东旭那烂泥扶不上墙的白眼狼!
平日里碍于邻里情面,不好发作,如今有这么个由头,正好可以借聋老太的手,出一口积压已久的恶气。
所以,他们只是站在那里,一副“爱莫能助”的样子,任由事态发展。
劝?那是绝对不可能的。
何雨柱看着这场闹剧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。
他心里暗道:“一个为老不尊,一个撒泼耍赖,真是一对活宝。”
他对聋老太那套总想当“老祖宗”的做派早就烦透了,对贾张氏这种好吃懒做、一有事就哭天抢地的德行更是打心眼儿里不待见。
这事儿,他才懒得管。
就在这时,贾家的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门开得很缓慢,仿佛后面有千斤的重量。
贾张氏那张大饼脸从门后挤了出来,眼睛却像饿狼一样,恶狠狠地瞪着外面围观的人群,尤其是在聋老太身上停留了很久。
她显然是被骂急了,也饿坏了,已经顾不上什么脸面。
“聋老太太,你别在这儿倚老卖老!”
贾张氏叉着腰,声音尖利,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“什么抢?那两个窝窝头是我跟易中海家借的!借!懂吗?我贾家现在是难,等我儿子发了工资,加倍还他!”
“借?”聋老太气得拐杖都快握不住了,“你问都不问一声,拿了就跑,这叫借?我看你是抢!是偷!”
“我就说是借!”贾张氏脖子一梗,索性耍起了无赖。
“反正窝窝头已经进了我肚子,你有本事就从我肚子里掏出来!我告诉你,我贾家现在穷得叮当响,你再这么逼我,我就死在你面前!”
说着,她就往地上一坐,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:“老天爷啊!没天理啊!
我男人死得早,儿子又没本事,一家老小快饿死了,就借两个窝窝头活命,还被人堵着门骂啊!这日子没法过了!我不如死了算了!”
她这一闹,围观的邻居们都炸开了锅。
“贾张氏这也太不讲理了!”
“就是,抢了东西还这么横!”
“不过话说回来,她家里确实难……”
佟志皱着眉头,终于上前一步,叹了口气说:“张大妈,您先起来。不就是两个窝窝头吗?多大点事,别伤了和气。”
“和气?”贾张氏抬起头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。
“一大爷,我也想和气!可我一家人要吃饭啊!您要是可怜我们,就再给我点粮食,不然我今天就死在这儿!”
她这是要撒泼到底了。
何雨柱在一旁看得直皱眉,脸上的嘲讽更浓了。
他靠在墙上,抱着胳膊,就像看耍猴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切。
佟志想当好人,他不拦着;贾张氏想撒泼,那就让她撒去。
反正这事跟他没关系,他才不会傻乎乎地凑上去当冤大头。
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。
聋老太气得浑身发抖,贾张氏撒泼打滚,佟志一脸无奈,围观的邻居们议论纷纷。
就在这时,三大爷阎埠贵突然咳嗽了一声,慢悠悠地开口了。
他清了清嗓子,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那小眼睛在镜片后面滴溜溜一转,打着自己的小算盘。
“我说两句啊。”他开口了,语气带着惯有的算计,“这聋老太呢,确实受了委屈,被人抢了午饭,换谁谁都生气。这贾张氏呢……”
他故意顿了顿,看了一眼周围的邻居,话锋一转:“你家现在确实困难,这我知道。可咱们院里谁家不困难啊?大家的粮食都是定量的,一分一毫都得算计着花。”
他这话一出,周围立刻有人小声附和。
阎埠贵见状,心里更有底了,接着说道:“我倒有个主意。贾张氏,你看,你户口不是农村的吗?
要不,你就回农村去,吃自己那份口粮,总比在这儿全家饿着肚子强吧?也省得给院里添负担。”
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出主意,其实心里打得精着呢。
他太清楚了,要是真要接济贾家,何雨柱那小子肯定不会出这个头,易中海又刚下了台,到最后多半就得院里人平摊。
他们家那点粮食自己都不够吃,他阎埠贵向来一分钱掰成两半花,哪里舍得拿出来给别人?
贾张氏一听这话,立刻炸了!
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,指着阎埠贵的鼻子破口大骂:“阎埠贵你个挨千刀的!你安的什么心?
想把老娘赶到农村去饿死是不是?我告诉你,门儿都没有!我就赖在这儿了,谁也别想赶我走!”
她一边骂,一边就往阎埠贵身上扑,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。
阎埠贵吓得连连后退,赶紧躲到了人群后面,嘴里还嘟囔着:“我这不是为你好嘛,好心当成驴肝肺……”
这下,场面比刚才还要混乱了。